级别:R
内容:Sam离开Dean和John到Stanford的前一年的事。父子三人视角的内心描述。
授权:hi, yes you may translate any of my fics that you like. thanks so much for thinking of me! -cb
原文地址:http://candle-beck.livejournal.com/117116.html
呼唤无暴风来袭之地 .下.
周末时Sam一直在发牢骚闹脾气,但到了星期天就不知消失到哪儿去了。Dean想去找东西吃,他的胃饿得只能自己消化自己了。但Sam肯定不在附近,因为Dean一直大喊他的名字,直到他们因宿醉而头痛的父亲朝他大吼他才停下来。
车还停在门前,所以Sam能去的地方不多。Dean东奔西跑地寻找他,直到上衣被汗湿透和喉咙干得冒火。他匆匆地查看了西面那些废弃的起重机,然后沿着干涸的小溪走下去。河床的泥土上冒着些漩涡形的气泡。他的运动鞋上沾满了灰尘。Dean想象着他像个卡通人物似的把云彩踏在身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他最后在油田外找到了Sam,坐在那棵黑黝黝的树下,正是他们练习射击的地方。Sam周围放着几本翻开了的书,书页被一些小石头和他的水壶压着。Sam则像个印度人那样盘膝坐着,俯身看着一本笔记。Dean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Sam Winchester,怪胎王子。
Dean后退,悄悄兜到树后,但他想突然出现把Sam吓得像小女孩一样尖叫的计划被在树另一边的Sam突然发出的声音打断了。
“我知道你在那,Dean。”
Dean停下来。他站在树这边可以看到Sam的膝关节和一只脏兮兮的光脚。
“真是一点都不好玩,”他跟他弟弟说,来到阳光下。Sam没有抬头看他,他乱蓬蓬的头发低垂着。“我都不知我上辈子干了什么坏事摊上这么个煞风景的弟弟。”
“原罪。”Sam断然说,Dean吓了一跳。他不知道Sam是什么意思,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应。
“你在扯什么狗屁?”他问道,一脚踢在一本书上,沙尘洒落在页面上。
“喂,”Sam夺回那本书,美丽的眼睛怒视着Dean。Dean在心里欢呼着,目标达成。“你这个混蛋就不能好好安静五分钟吗?”
“随便啦,贱人。想让我改变太难了。”
Sam的嘴唇扯动了一下,就好像要笑出来一样,但他马上板起脸。“我现在有点忙,Dean。”
Dean当没事儿地扑通一声坐到他的弟弟面前,刚好在树叶的阴影下。他两手撑在身后的地上,整个人向后歪着,阳光洒在他的手臂上。Sam仍然皱着眉,脸颊上有一点泥土;他的眼睛的颜色变得深深的,而这种时候表示他不是在生气中,就是在发情中。Dean舔了舔嘴唇,罪恶地感到下腹升起一股热流。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可能摆脱这种感觉。
“除非你对福克纳笔下的基督形象有什么高见——”Sam恶毒地说着,但Dean已经对这些腻烦了。(怎么说好呢,我还是提一提吧,福克纳这个作家和他的父亲也是有很大的矛盾,他甚至拒绝用父亲的姓。他的作品也有体现这一种情绪,羞怯苦恼,疑虑、恐惧、担忧,失落感和黑暗感)
“不要总是像个读书机器一样,Sam。”
Sam猛然变了脸色,撅起嘴巴。“真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有说过想让你呆在这儿吗?”
这话说得真让人有点受伤,不过Dean尝过更痛的。他可以忍受。
“你在生气的时候说话特别好听,Sammy。”一声冷笑,Dean苦涩地说。
“不许再那样叫我。”
Sam一脚踢过来。在他的脏脚掠过Dean的下颚时,Dean再次对Sam的身高感到惊叹。他猛地后退,啐了一口,“他娘的。”Sam好像被自己吓到了一样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Dean马上抢占先机,抓起Sam的脚把他整个人扯了过去。
他们滚到泥土里,压过一本翻开了的书,Sam发出可笑的抗议声。通常这个时候Dean会学他叫直到Sam停下来,但现在没有时间了,Sam难以再次在他的掌控中。
Dean推开Sam的腿,手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摔倒地上,一只膝盖跪起来撑住身体。他能感觉到Sam 的一只脚在他身后撑起,勾住他的大腿。
Dean战栗了一下,灰尘到处都是。Sam仰脸看着他,嘴巴微张着,眼睛像中暑了一样炙热,他妈的太性感了。
Dean倾身看着他,头低悬在Sam的脸上,以至于能清楚地看见他唇边的泪珠形伤疤。很多年前他们玩火柴时,Sam以为火焰看起来很美味。Dean可以毫不费力地回忆起Sam像幼鸟一样的哭声,想着也许还可以再次让他发出那样的声音。
“你这个小臭屁孩。”他在Sam唇边呼着气。Sam的震颤像电流一样穿过Dean的身体。
Sam缓慢地移动了一下脑袋,露出了他的喉咙。“又怎么样呢?”他的声音带有浓重的鼻息。他的话不言而喻,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Dean困难地吞了吞口水。在某种难以解析的原因下他犹豫着降低了一点,沿着Sam的项线舔舐着,找寻他跳动的脉搏。Sam轻轻哼着,皮肤在Dean的唇下微微震动,他的下腹跳弹了一下,一股热流穿过他的身体,然后他马上惊人地硬了。
“Dean。”Sam喃喃地叫他。Dean马上浑身发热。天杀的,他又不再是一触即发的少年,但Sam的眼睛闭着,他正在向上摆动着,他的发丝和草叶泥土纠缠在一起。就在这儿,这一刻,Dean是Sam脑海里唯一想着的人。
“Sammy。”Dean虔诚地在他弟弟的喉咙上叫着他的名字。
Sam抓住Dean的肩膀,指甲掐进他的皮肤里,Dean忍不住发出嘶嘶声。他的髋骨不自觉地压下去,然后他们紧紧地贴着对方,身体契合得像铸造好的模型一样。Sam的呻吟变成了咒骂,嗜血得似要破坏一切。
Dean咬着Sam的下颚推起他的衣服,手伸进去抚摸着他薄薄的肌肤。他感觉自己像喝醉酒了一样,暴露在猛烈的阳光下让他异常兴奋。他无法相信他从前从没像这样在太阳光下拥抱Sam,他那线条流畅和棱角分明的脸像地图一样清晰。Sam的脸仍然光滑得像个小男孩一样,干净迷人,而Dean恨自己这么爱他这个样子。
“你这个混账。”Sam喘着粗气,握紧Dean的肩膀不放,抬起身更猛烈地摩擦他。
“安静。”Dean心不在焉地说。他在Sam的下颚上留下了个吻痕,然后着迷地用拇指摩挲着。他想着这大概要一个星期才能消失吧,也许Sam有时还会无意地碰触这儿,也许即使它消失了Sam仍会记得这种感觉。他的手指来到Sam的唇上,Sam伸出舌头舔着,Dean有点迷失了。他把脸埋在他弟弟的肩里,感受着Sam的牙齿轻咬他的手指,然后他像掉落悬崖一样达到了高潮,在极度兴奋中获得死亡似的欢欣。
Sam紧跟着他也达到了高潮,拳头在Dean的肩上敲打着,呻吟着咒骂着乞求着,同样是失去了节奏地喘息。Dean可以感受到Sam修长身体里的震颤,他的牙齿紧咬着唇,几乎要磨出血来。
这一刻,就在这儿,Dean渴望能够把Sam牢牢地锁在泥土里。Sam迷蒙的眼睛柔和地注视着他,一个可怕的微笑在他天真的脸上蔓延开,显得变幻莫测。
Dean从来没有亲吻过他的弟弟。他看着Sam红得充血的柔软的唇。在他的思维能够转动前他已经就伸出舌头掠过Sam的唇。Sam大喘一口气,他温热的气息喷向Dean,接着他们的唇碰在了一起。
******
Sam醒来时已经要迟到了。Dean不在家,而John要不就是在睡觉要不就是醉倒了。他的意识有点模糊,脑袋里只在疑惑地想着Dean呢?Dean呢?他的皮肤紧绷着。
他的衣服仍然没有洗干净,洗衣篮却已经被清空了。而他们家的硬币都被花在打桌球和酒吧小费里,Sam漫不经心地咒骂着他的家人。他浑身都不舒服,有一种被隔离了的感觉。他希望他的哥哥能马上出现让他大吼大骂发泄一下。
Sam穿上Dean一件AC/DC的T恤。这件T恤本来是黑色的,现在已经磨得掉色了,上面还有几个手指头大小的破洞,穿在他身上有点紧,Dean到时候肯定会生气他把衣服撑大了,但Sam不太在乎。他扯了扯其中一个破洞直到他的拇指可以穿过去,手臂伸进袖子里时发出了些布料皲裂的声音。他可以听到他的父亲在墙的另一边像辆卡车那样打着呼噜。
Sam今天不想去上学,他想要找到Dean,可是现在几乎所有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之外,所以他只能把笔记本收进书包里,然后边吃放在小厨房里的冷冻水果馅饼,边盯着他父亲倒在沙发上的熊一般的身形。
John已经废掉了。他脸上的线条沉重,长满胡渣,眼睛浮肿,浑身散发出琴酒刺鼻的味道。他的衣服还穿得整整齐齐的,令Sam脑海里浮起“穿着你的靴子进棺材吧”的想法。徒劳的英雄主义,总是虚张声势,他那些可悲的誓言一文不值,这一切都常常让Sam感到恼火。他父亲这个落魄,又遥不可及的样子刺痛了他的心(也许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也许变了的人是Sam),他完全不理解他儿子的痛苦。Sam想要去摇醒他,想把现在冒起的愤怒用在好的地方,朝他尖叫:这才是你要拯救的家庭。但不会有用的。Sam已经有自知之明了。
“一塌糊涂的酒鬼。”Sam喊他,但他的声音太小了,即使John醒着也不会听见。看着他的爸爸让Sam的胸口像被刀割一样,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儿。
Impala不在外面,Sam跟着泥地上车轮的痕迹来到主干道,Dean朝着西边驶出去了。他凝视着眼前的路,妄想能看见Impala的黑色金属车盖,但只能看到地面上的热浪。烈日晒得他的颈背发痛。
他骑着他的自行车来到四英里外的学校时Dean的T恤已经汗湿得黏在他的身上变成第二层皮了。
他因迟到被狠狠地批评了,还要写两页纸的检讨。他萎靡地倒在坐位上,摆着个臭脸直到别人都不敢看他。他身上的汗臭味让坐在他旁边的女生皱起鼻子,Sam狠狠瞪了她一眼,把她吓得马上转过头去看着老师。他装着抄笔记的样子偷偷地在下课前就写完了检讨;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一向都很简单。
下一节课是微积分学,Sam一般对这样逻辑性强的课程很感兴趣,但今天的他思绪不在这上面。他眺望着窗外发黄的草坪,出神地摸着下颚上的吻痕;他的脑子里全都是Dean。
Dean有时就像首歌一样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多数是Sam感到累了或不舒服或无聊透了的时候。他一直都顺应着自己的思绪,反正硬是不想他也没什么好处。
这又是一件他们可以责怪到John身上的事情。他在十七年前把Sam交给了Dean,造成他们被彼此牢牢地困在了对方身边的困境。John把他们放在车后座里,这路上的十多年来只偶尔回头看看他们,这让Dean成为了Sam的世界里唯一不变的元素,像群星,像路标。Sam过去常常在Dean的怀里入睡,听着他哼唱走了调的《没有不带刺的玫瑰》。Dean告诉他黎明终会在黑暗中升起。Sam现在每次听到这首歌仍会忍不住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鉴于Dean一直是他的一切,Sam想着,也许他们最终厮混在一起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一股躁动突然穿过他的身体,他的手指摩挲着书桌上别人划出的字符和心形。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想起在阳光下压在他身上的Dean,急切的神色和结实的身体。Sam的呼吸急速起来,肺部像被盐和稻草塞住了。一部分的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他知道这是在自取灭亡。一个吓坏了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发抖地说着乱伦这个词,他没办法把这个像是某种病毒的词抛在脑后。也许这的确是一种病,也许是被感染到他的血液里了;Sam想把自己的血都抽出来。
但另一部分的他知道Dean永远不会做出伤害到他的事。这对Sam来说就好像“天空是蓝的”那么简单。这又让他十分困惑。他想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Dean身上,他相信Dean,只要Dean认为是没问题的,就没问题。但Sam从来都不是个会盲目信仰的人。
在夏天开始之时Sam有一种被折磨感,迷失在绝望中,以至于他整个人被莫名的愤怒笼罩。这个成长的问题像黑暗一样腐蚀了他的内心。他不想John把枪放到他手上——他不相信自己。
但John不但给了他枪,还有各种各样的刀具和一把该死的弓弩,导致一股令人战栗的暴力暗流把Sam的生活变得水深火热。他在杀意极浓时会死死地盯着Dean看,因为Dean是Sam唯一的朋友,也是他唯一从来没有起过杀意的人。
Dean是唯一的。他占据了Sam的内心。Sam总是在他的呼吸声中睡去,在他唤着他的名字时醒来。然后莫名其妙地。
莫名其妙地,某个病态的早上,Sam像平日那样在晨浴中自慰,他脑海里那个模糊不确定的女人的脸闪动着,突然变换成他哥哥坚实的手臂,紧致的身体,和他那完美的嘴唇。Sam马上高潮了,他眨着眼睛里的水,无言地靠着冰冷的瓷砖倒在地上。在晕眩中他的世界从此不可救药地颠倒了。
这只是又一种堕落。他腐坏的生命中的又一种不洁。Sam在之后几个星期里渐渐陷入癫狂,在夏日的酷热和Dean买给他的啤酒中醉得不省人事,在Dean给他的每一个笑容中迷失。随着日子推移情况变得越来越糟,最终他不再在乎了。他将会离开这儿,再过一年他就能远走高飞,他会把身后的路截断,把桥梁都化为灰烬;他将永不回头。这和Dean的事,是他所能找到的最佳的绝境,没有人能跨过的陡峭深渊。于是他跳进去了,因为这对于十七岁的他来说似乎是个好主意。
铃声把Sam从沉思中叫醒。他猛地站起身,结果膝盖的尺骨撞到桌子,让他痛得发出嘶嘶声。他低头发现自己在要做的题目上涂满了五角星形。他瞪着那些未干的墨迹,把纸张揉成一团塞进书包里。
午休时间Sam通常会在图书馆度过,但他现在站在烈日中焦躁不安,看着到处都是指引他逃离的路。这是住在沙漠中唯一美好的事。
的确美好,因为他还没解决掉在小店里花了60美分买的不新鲜的贝果面包时就被这个星期的小恶霸锁定为目标了。一个壮实的男孩,虽然没有Sam高,但身上布满干农活锻炼出来的健美肌肉。他朝Sam的鞋子上踢了一把土,讥笑着说:
“AC/DC?你知道那代表你是个玻璃吗?”
(AC/DC是澳大利亚最著名的摇滚乐队,这个缩写在电学中是Alternating Current/Direct Current 即交流电/直流电的意思,同时也有“两性人”的意思,导致没想到这层意思的乐队成员在成立初期一直强调他们是异性恋者)
Sam眨眨眼,抬头凝视着这个男孩身后炫目的太阳。他的大脑思维太过迟钝以至于他弄不清这是什么意思。Dean最爱的乐队和买个面包有什么关系?但他嗅到了空气中的危机气息。(Sam买的面包英文是bagel,小恶霸说的玻璃是fag,可能意思是Sam把这两个单词听混了)
“什么?”
小恶霸用力踩了他一脚,在他的鞋尖上留下了一个脏印子。Sam的怒火马上被挑起了。他相当喜欢这双鞋,尽管鞋底已经开始有点脱落,鞋带也有些磨损了。那个男孩脸上浮现出一个扭曲的丑陋笑容,Sam在暴怒中看到他难堪的嘴巴说出几个字:
“你男朋友干你屁股的时候你就穿着这件衣服是吧?”
但在Sam听到的是“哥哥”。
他已经蹦过去了。他眼中只有一片血红。他单手掐住男孩的喉咙,男孩马上没了力气,呛着喘着粗气,眼珠开始突出。Sam一拳打到他的嘴上,指节的皮肤被他的牙齿划开。他抓起他的肩膀把他摔倒地上,膝盖压到他脸上。男孩恐慌地发出濒死的声音,躺在地上被Sam紧紧压着。Sam的拳头像大铁块一样打在他脸上。
男孩呜咽着求他,蜷缩在泥土里,而Sam的手已经布满血迹了。三个学生和一个体育老师才能把他拉开。Sam挣扎着要冲过去但他们仍紧紧捉住他。红光消失后他渐渐开始看清眼前的人们,那个男孩痛哭着,手上捧着半颗断掉了的牙,然后Sam震惊地瘫软了下来。
在校长办公室里,Sam低头凝视自己青肿的布满血迹的手。它们微微地震颤着。
糟糕,他想着。非常清晰明了。我很糟糕。
当听到校长说到John Winchester的名字时他猛然抬起头。
“我哥,叫我哥来。”
校长基本没有理他,瞟了他一眼就继续和秘书说话。
“叫他爸来。”
Sam握起拳头,血液在手掌里滑落,急速跳动着的痛楚直逼大脑。“我爸喝醉了,除非你想让他来这儿的路上翻车,不然你就他妈的叫我哥来。”
“注意的你用语!”
“噢,操你妈的,”Sam疲惫地说,“我现在没心情注意社交礼仪。”
校长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就继续那样说话吧,孩子。反正要是我把你踢出校门以你呆在这儿的时间也没长得会有人想念你。”
Sam还想继续反驳,不过他忍住了,咬着唇低下头。他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显得这么糟糕这么令人沮丧。他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他控制住自己,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声音,依然盯着地上说:“他二十一岁了,你可以把我交给他看管。关于我父亲的事我是说真的。”
校长在考虑时他一直没有抬头。他在想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个什么样子:无精打采地缩在一张小铁凳上,两手流着血,脸上是痛苦的神色,倦怠感在慢慢侵蚀他。只是又一个不知如何发泄和隐藏自己怒气的堕落少年。
“算了,”校长用疲惫的声音说,“你真的要庆幸我没有叫警察来,还有Mr. Carlson证明是Jeremy首先挑事的。但我不认为事情会就这么完了,我以后还是要和你父亲谈话,他还是会知道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随便吧,”Sam讷讷地说,脚尖在地毯上划着,“反正他醉得连日子都忘光了。”
“你有很严重的态度问题,Winchester。”
一听到这话Sam就忍不住爆笑出来。
******
Dean在Impala里怒吼着,越过车窗朝坐在学校外面石阶上的Sam大叫。Sam迷迷糊糊地堕入下流的想象中:他的哥哥的裸体在黑色金属上展开。但他马上将之甩到脑后,无力地来到车里。
“你他妈的是怎么回事?Sam?”
Sam缩了缩肩膀,但他觉得这样看起来太懦弱了,于是强迫自己坐直身体。“又怎样?你在高中时也没少跟人惹事。”
“我从来没有把对方打得要进医院!”
Sam畏缩了一下。他故意看着窗外,脸避开了Dean的视线。“他根本就没必要去医院,他只是太娇弱,掉了颗牙齿而已。”
“天,你知道我得说多快才能保你不被开除吗?还有你这个混账跟那家伙说了爸什么?”
愠怒在他皮肤下燃烧着,Sam耸耸肩。“事实。”
“我向天发誓,Sammy,我会亲自揍你——”
“揍啊,那你就揍我啊!Dean,看你能把我打成什么样子。”
他仍然看着窗外,所以看不到Dean的反应,但他可以感觉到刺人的目光落在他半边脸上。车外的一切快速闪过,Sam虚弱地希望他们能就这样一直开下去,开着这辆车离开,沿着无尽的黑色柏油路驶进蓝天和黄沙里,抹去他的记忆,赦免他一切的罪。
“Sam。”
Dean的声音带着痛楚,但没有愤怒。Sam没有看他。
“你真的要把我吓到了。”
Sam咽了咽口水,不断地眨着眼。“是啊。”
“我说真的。你不是,你不是这样子的人,你知道吗?”
“我也许就是这样子。”
“不,”Dean肯定地说,“不要让愚蠢的青春琐事击垮你。”
“Dean,”Sam说,然后因为自己听起来像在悲吟而感到耻辱。他把脑袋靠在窗玻璃上,紧紧闭上眼睛。“我讨厌这儿。我讨厌学校讨厌那些人讨厌那个破房子妈的我真的没办法继续面对这一切了。我快要被逼疯了。”
Dean的手轻拍着Sam的背部,Sam瑟缩了,Dean马上退开。他明显地咽了一声。
“你想去哪儿呢,Sam?”Dean的声音里有种近乎绝望的痛苦。“任何地方都可以,我会说服爸,然后我们就去你想去的地方。你不用再去学校了,你这么聪明,根本不用上学。我们可以离开这儿,告诉我,你想去哪儿?”
Sam的头撞了一下车窗,他皱起脸。“不是地点的问题,Dean。”
空气沉默了很久。一滴眼泪从Sam的眼里掉落,他匆忙擦掉,对自己感到生气。他的胸口像被狼人的爪子撕开了一样,心脏裂成万千碎片。
“是不是,”Dean停顿了一下,Sam听见他紧张地呼吸着,他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发出咯吱声。“是不是因为另外那件事?我,我跟你之间的事。”
他说得很快,几乎让人听不清楚,但已经包含了这个夏天发生的所有情事,包含了他们在彼此身体上留下的每一个痕迹。Sam知道要是他看过去,会看到Dean满脸通红,眼睛会盯着路的前方,他会咬着唇,不肯表露出他内心的担忧。
Sam摇摇头,前额擦过玻璃发出吱吱声。“不是那样的。”
又在停顿了一会,然后Dean小心翼翼地说话了。“这样是有点糟。”
“这就是人生。”
“是啊,对。但我不是,我知道你也不是,你要是不想我们继续这样子奇怪的话,我们就停下来去做别的更奇怪的事。”
“世界上还有更糟糕的事,Dean。”
Dean半笑出声。“是啊。”
“真的有更糟的。”Sam坚持说,尽管他现在什么都想不到,“我不想对我们之间的事感到不好。这是唯一能让我稍微可以开心点的事了。尽管我永远不应该感到开心,我知道,但可以的。这太过愚蠢太过危险了,我反而没办法再去在乎什么。”
Sam的声音像两年没说话一样沙哑。他凝望着车外枯燥无味的景色,看着它们随着Dean把车开到路边慢慢停下来。Dean伸出的手像烙印一样落在Sam的背上。
“Sammy…”他在Sam的颈后呼出气息。Sam的胃绞痛起来。
“不要。”他说,Dean立即退开了,他痛苦的声音刺穿了Sam的身体。
他转过身,喉咙发紧,看到Dean紧握着方向盘,他下颚的肌肉抽搐着。Dean直直地看着前方,尽力不让自己崩溃。
“我不是,”Sam尝试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Dean的嘴角抽动着。“那你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低得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Sam打了自己膝盖一拳,指关节狠狠地扎进去。他整个人快要从皮肤底下爆裂出来,像被飓风卷蚀,被暴雨侵袭。“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即使我受不了你的时候也是,你不在我身边我甚至无法呼吸,我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我讨厌这样。但是不要——”
他探出手碰触Dean的脸庞,抚摸着他脸颊上僵硬的线条。Dean几乎是难以察觉地瑟缩了一下。
“在我叫你走开不要管我的时候不要相信我说的话,”Sam低声说完他要说的话,“不要离开我,Dean。”
Dean的脸靠向Sam的手心里,他平静地阖上眼睛,唇里逸出一声轻叹。Sam的手指插进Dean的头发里,手掌心轻碰着他柔软的耳垂。看着他额上忧虑的皱纹,Sam好奇这是否只是因为Dean是他的大哥他才会看起来不止二十一岁。
“永远不会。”Dean闭着眼睛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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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收到Bobby另一封信,一封写着Rocky Sullivan为发件地址的信。John一开始看到时还有点困惑,但马上明白过来哼了一声。要是John记不起Jimmy Cagney的话Bobby肯定会给他好看的,而John也会是活该。(这个暗喻太复杂了,我查了好久,希望结论是正确的<有谁知道更正确的答案请告诉我啊>:Jimmy Cagney即James Cagney,美国好莱坞明星,第15届奥斯卡影帝。他是出生在纽约的爱尔兰移民。他在《一世之雄》/Angel with Dirty Faces中角色的名字就叫做William Rocky Sullivan。但文中把Rocky Sullivan用作地址而不是人名,我想是因为同时在纽约有一家著名的爱尔兰风格酒吧叫做Rocky Sullivan’s,这个酒吧由一个音乐人和一个记者所开,是许多各界名人聚集的地方。从星期一到星期天有不同的读书日,测验日,现场歌唱日什么的。就酱子。)
信里描述了一个在Oklahoma边境上的复仇亡灵:一个自杀者,一个从战场回来的创伤比John还深的军人,也许他生前甚至被不止一个小孩的亡灵缠绕着。他在二十年前从一条桥上跳下自杀,然后那儿就一直不断发生车祸。这次任务两天来回就能搞定,撒点盐烧掉骸骨就行了。
周末马上就要到了,John想着既然是周末Sammy也不会因为错过课程而生气了,他决定这次三个人一起出发。他坐在桌子旁清洁要用的武器,直到Dean把Sam从学校里接回来。
他的男孩们进屋子时正在争论着什么,把门撞得砰砰作响的,但一看到John就中断了谈话,肩并着肩地站在那。
“有工作来了,孩子们。”
Dean站直了身子。“Yes sir,是什么工作?”
John大致说一下细节时看了看Sam,他的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整个人无精打采地靠在背后的门上,令John想过去把他揪起来站直。Sam的脸上有些伤痕。
“听起来很简单。”Dean说。
“应该是的,”John停了一会,“你怎么想呢?Sam。”
Sam痉挛了一下,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我,我星期一有计划要完成。”
John呼出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个工作比你的计划要重要得多,儿子。”
“对于你来说而已。”
“Sam——”John开声说,眼睛感到刺痛,但Dean打断了他,稍微地挡在他的弟弟前面。
“我们会去的,但你必须答应给Sam几个小时不受打扰地完成他的事情。”
“才几个小时根本就不够——”
Dean回头瞪了Sam一眼,Sam马上就安静下来。John真的为他的大儿子感到惊叹。Dean向John挑起了一边眉毛。
“最少给他三个小时。那个时候你和我可以去处理骸骨或者去喝杯酒什么的。”
John摇头,全身紧绷起来,他越过Dean的肩膀怒视着Sam,而Sam也以同样的目光回敬他。
“这他妈的整个事情就是要给Sammy积累点实际经验。”
“Sammy恭敬地拒绝你,真感激。”Sam啐了一口,他的脸扭曲着,完全不见平日的甜美。
“不准用那样的态度跟我说话。”John命令他,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吼起来了,手里紧紧捏着他的手枪。
“你没资格教我该怎么说话!”Sam吼回来。Dean嘟囔了声“啧”,反手打开门把Sam推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Dean转过头来看着他父亲。“我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不要逼他!”
Dean脸色胀红,绿色的眼睛喷着惊人的怒火。John吃了一惊,突然想起了他妻子生气的样子。有一次他把摔伤了膝盖流着血的Dean带到她面前时,她马上把她儿子抢过去,一脸怒容地瞪着他:你对我的男孩做了什么?
“你给我当心点,Dean。”他尝试说,但他的话听起来太无力了,Dean马上反驳他。
“不,你给我当心点才对。我不会让你这个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老顽固把他给逼走的。”
John挺直身体,他手上仍握着那把枪,要不然他肯定在发抖了。“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就试着让他甘愿留在这。看着老天的份上,爸。我们失去了他能有什么好处?”
John张了张嘴,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可怕的景象在他脑海里上演着:车后座空空如也,餐桌对面的Dean身旁消失的人影;从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Sam低头看书的脑袋,再也听不到他不成调子的哨声,再也没有他的儿子们在墙的另一边细碎的说话声伴他入睡;再也不能在一个燃烧着的墓冢上拍打Sam的背脊,再也看不到Sam那英雄似的灿烂笑容在泥土和烟灰中闪耀。
Dean会整个毁掉。John则会变得更糟糕。
“那,”他停下来咽口水。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助地看着Dean,“我该怎么做?”
Dean踌躇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他的肩膀跨下来,手掌搓着自己的颈背。
“就,让他偶尔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吧。我会跟他好好谈谈。只要撑过这一年就行了。”
John点头。他不自觉地拨弄着手枪的保险装置,枪洞指向地面。他想要杀掉一些东西,想要冲刷掉包围他的无穷怒火,想要变回曾经的那个他。
“你觉得你能够让他愿意留下来吗?”John问Dean。
Dean朝他眨眨眼,然后转脸看向别处。他的喉结随着吞口水的动作上下起伏,他安静地回答:
“要是我也不能让他留下的话,就更没有别的了。”
John放下枪。他抹了一把脸,胡乱抓着自己的胡子。他一直都太累了,像已经活了好多个辈子,已经倾尽其所有地去付出了。
“这个家必须在一起。”John说,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细软无力。Dean点点头。
“Yes,sir。”
John把手插到头发里。“去跟他谈吧。”
“Yes,sir。“
接着Dean离开了,耀眼的阳光从打开的门射进来,门再次关上时John感到自己的眼睛被刺得半盲。他听见Dean渐行渐远,呼喊着他弟弟的名字。
John倒在椅子上,他的手正在发痛,他的家庭正在破裂,而他的努力却只能随着时间而变得更加徒劳。他需要相信Dean能够解决好Sam的事。John给他们的导向是忠诚而不是《圣经》,忠诚才是一切的根基所在。
“他们是好孩子。”John对自己轻声说,要对他们有信心。
******
在去Oklahoma的路上Dean来到后座上和Sam坐在一起。他希望能随时碰到Sam,把他牢牢地留在这儿。
Sam一直把脸埋在书里,直到天黑得看不清字了才转过头眺望窗外那模糊不清黯淡无光的景致。他苍白的脸映在窗玻璃上。
在夜色的掩盖下,Dean小心地靠过去一点,把手放在Sam抖动着的膝盖上。Sam没有停下抖动,也没有回头看他。于是Dean也没有收回手。
John按照惯常那样把车速保持在95公里一小时,柏油路在眼前不断消逝,又在圆柱形的车灯中不断出现。收音机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Dean平静下来,电吉他的声音抚慰着他。他的手指在Sam的膝盖上轻敲着,一二三,嘴里跟着Judas Priest的音乐哼唱着。
他今天感觉还不错,昨天的痛苦和焦虑同时被他们三人忽视着。自从Dean狠狠地斥责了Sam一顿之后他就一直文明礼貌地和John说话,尽管他在John背后仍然讥讽着,像个爱恶作剧的坏小孩一样吐舌头。
Sam的腿在他手心下很温暖,但一直上上下下焦躁不安地动着,无论Dean怎么尝试抚顺他都不行。Sam的脑袋向后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夜空中的满月。
John在前面嘟囔着些什么,快速驶过几辆中型卡车和小型汽车。前座两边的车窗都打开了四分一,刮进来的烈风能让John保持清醒。Dean偶尔在后视镜里与他父亲的目光相碰,点着头,诉说着没事了,爸,我们会好起来的。
尽管他们连“好”字的边儿都擦不上。
Dean昨天在主干道上找到了Sam,他在那踱来踱去,两手撕扯着头发。而他对Dean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妈的我要杀了他”。
Dean一巴掌打在他脸上。Sam踉跄着向后退,他的手摸在脸上渐红的印子上,震惊地看了Dean一瞬后痛苦地皱起脸来,向Dean乞求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真的那个意思。”他整个人都疯狂得像坏掉了一样,把Dean的心割得疼痛不止。
他说服他的弟弟,带着近乎病态的着迷看着他的掌印在Sam脸上愈发清晰,他自己的手也异乎寻常地刺痛着。Sam看上去一团糟,被痛苦和内疚和愤怒撕裂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Dean把手放在Sam的的肩上,把他拉到怀里,低声跟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会找到解决的办法,最后Sam终于平静下来。狂烈的痛楚慢慢离开他,只剩下一个柔弱无力的空洞的Sam。
Dean费尽了所有的心思安抚他。眼前的一切都快要把Dean吸干,长久以来的疲惫再次重重地压在他身上。
Sam的腿终于停了下来,Dean瞟了他一眼,发现Sam半闭着的浮肿眼睛正回望着他。Dean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Sam无声地龇开牙齿。
“累了吗,Sam?”Dean用只有他弟弟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Sam点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小小的他。Dean想把手放在Sam的脸上,想把拇指放在Sam的唇边碰触他的牙齿,但他忍住了。他在座位的另一边滑下来,对Sam说“来这”,拉着Sam的衣袖直到他躺到他身上,两腿笨拙地缩在椅子上。Sam的头颅放在Dean的大腿上,Dean的手在Sam的发间里抚弄一会后就一直放在那,转眼眺望窗外。
他没有在特别想些什么,只是把自己的重量都靠在车门上,让Sam的头发缠绕在他的指间。他随时都可以低下头看见Sam平静的脸,他眼睑下那柔软的肌肤和微张的唇瓣。
Dean靠着车窗睡着了,他的脸颊压在冰冷的玻璃上。他父亲突然开门的声音和车顶的照明灯把他惊醒了。
眨眨眼,Dean发现他们正停在一个加油站里,沙漠中的一个小小的钠色世界。他靠在玻璃上的脸发麻,他坐起来一点,想要活动一下酸痛的脖子。他看了一下Sam,他仍然睡着。Dean的手指来到Sam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他在想,这么深爱着自己的弟弟是一件多么反常的事。
“Dean。”
Dean猛地抬起头。他的父亲站在他的门外,声音从前面的车窗外传进来。他正盯着自己,不是盯着Dean的脸,而是盯着Dean单调而又蕴含着无限深情地抚摸着Sam脸颊的手。Dean在从来没有过的恐慌中等待着。
“你在干什么?”John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既紧张又不情愿,他的神情僵硬。
Dean停下手上的动作,整个手掌包裹着Sam的半边脸。他平静地迎视他父亲的目光。
“照顾好Sammy。”他回答。
John的嘴巴动了动,一丝乌云似的怀疑掠过脸上。说话啊,Dean在心里呐喊着,仿佛十七岁时的野性和狂妄又再回到他体内。你敢说我敢听。
但John又变得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显然是要拒绝继续探究下去。他离开Dean的窗边,消失在车后。Dean注视着他父亲刚刚站着的地方,肾上腺加速分泌着,紧张的感觉才开始来袭,让他浑身发抖。
Sam轻声叫了他的名字。Dean低下头发现Sam正在看着他,眼里闪着光芒。Sam在微笑,Dean弯下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他抬起身时,Sam看上去是那么的开心,以至于几乎要哭出来了。
“没事的,Sam,”Dean向他允诺,“真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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